2004年9月,我“跳槽”到位于上海市闵行区的天汉仪表公司,躇躇满志地继续从事智能型电磁流量计转换器的研发工作。
我之所以“跳槽”,部份原因是因为原单位加工仪表电机的农民工众多,与我作息时间发生冲突。我是常日班,他们实行早、中班,是计件制,很多人为了多挣钱,电机嵌线往往要工作到十二点半。
半夜三更回到寝室,既要打浴,又要洗衣、聊家常,动静忒大,弄得我苦不堪言,难以安寝。
虽然多次交涉,提出“抗议”,也向厂长告过状。但毕竟大多是“嘴上没毛,做事不牢”的小年青,那里耐得处寂莫,受得了管束?只要一下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就像赶着下河的鸭子呱呱地嚷个不息。
我实在没撤了,“急中生智”,就打开双卡录音机,“以毒攻毒”,将音量开得最大,双方等于展开心照不宣的“对垒”攻势。你别说,这一手虽不登大雅之堂,但屡试不爽,还真凑效!
不久,夜里的噪声渐渐消声匿迹,回到宿舍楼的农民工总是蹑手慑脚,悄无声息,深怕吵醒已入梦乡的其他人。从此,我与农民工兄弟的关系也日趋走向和谐。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我在上海仪表系统应聘多年,搞成功多项新产品,声誉鹊起,小有名气,人脉资源大有拓展,事业一帆风顺、如日中天,圈子里熟悉我的人仿佛滚雪球般越来越多。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谁愿一棵树上吊死?所以,我发现了自己的潜质与价值,还是选择了“跳槽”。
“新东家”聘我为公司研发部工程师兼项目组领头人,待遇月薪五千,并安排一间家电设施齐备的舒适房间作卧室。
谁知好景不长,再生枝节,工作进展到样机测试的节骨眼上,一批爱好乒乓球运动的天南海北的公司聘用大学生很快就打破了这里的安逸与静谧。
我住的房间与乒乓球房仅一墙之隔,说是“墙”,其实材质仅是搭建简易房屋的普通塑钢,中间充实一层泡沫塑料,没有任何隔音物理效果。我常受到“噼里拍拉”的乒乓球声的困扰,不堪袭扰,难以入睡,因此,多次与小青年产生矛盾与龃龉,闹得很不愉快。
每天晚上他们九点中班结束以后,比试球艺,一展身手、“乒乒乓乓”击球声与欢呼声交织成此伏彼起的喧嚣,一直要到十点半,甚至十一点以后才会慢慢“偃旗息鼓”。
我已年过半百,习惯早睡早醒,如何经得夜里青年人扰乱我的“生物钟”,这样没日没夜的噪声折腾?
我常常实在受不了,就只好下床,好言归劝他们早点结束,好话歹话说了几大箩,嘴都磨出血腥气!
谁知他们这批来此清华、浙大、交大等名校的天之骄子,油盐不进,不明究里,还没有农民工那样通情达理,竟然振振有辞反唇相讥:“这说明你根本不想睡,想睡我们放鞭炮,你也照样入睡,马工,怎么样?反正睡不着,还不如和我们打几场球如何?”
真弄得我啼笑皆非,一筹莫展。
我忍无可忍多次反映,甚至惊动了陈董事长兼总经理,他在中层干部会上也多次提出评批,但收效甚微。
开始一度有所收敛,不久又故态复萌,实际仍是我行我素,一意孤行。
不久,2004雅典奥运会开幕,他们更是有恃无恐,仿佛成了大学生们的体育狂欢节,夜里众星拱月般围着乒乓房的一台42吋大彩电,旁若无人似的不时欢呼雀跃,每天闹到12点,全然不顾别人休息。
无奈,“惹不起、躲得起”,我不堪袭扰,只好另谋良策,在工厂附近租了一间老乡的平房。生活条件简陋得多,不可与公司同日而语,但晚上万籁具寂,特安静,搬出去以后,我在新东家,第一次睡了不受噪声干扰的安稳觉。
作者:马鼎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