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峪铭
幸福好比春江水,不盈不涸,不肥不瘦,最好上面还漂着几朵桃花。
水太多了溢出了岸,就造成灾难。人的幸福也是一样,太多的幸福在心中已装不下的时候,幸福就会恣意而出。一旦恣意,就可能无可克制,无可敬畏。轻者随意挥霍,贱得连同青春一道放进了灯红酒绿之中。重者毫无顾忌,转化为伤人的疯狂速度,或者是毁人的魔鬼诱惑。当然幸福之水太少了,就有了“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的清寒瘦意。“水如细线薄,瘦若西风寒。”自然也无幸福可言。
幸福与苦痛犹如一张纸的正反面。没有苦痛的衬托,就没有幸福的根基。农人没有劳作的艰辛,就没有丰收的喜悦;学生没有百思难得其解的苦恼,就没有豁然开朗的美妙。就像文章中的蓄势,垒到最后,轰然而崩,那一泄千里的畅快,就是幸福之水。
幸福绝对不是躺在温柔乡里的坐享其成,幸福是劳动后的休息,幸福是病痛后的解除,幸福是贫穷后的富有,幸福是打拼后的成功。
若说幸福是一条河谷,苦痛就是一座高山。没有高山就没有河谷。当然对一个个体生命来说,幸福与苦痛的比例不一定是一比一,但就人类整体而言,绝对是均衡的。因为上苍给你关上一扇门之后,也给你留了一扇窗。在没得到上苍特别优渥或苛待的情况下,我们每个人都应将自己的幸福做个安排,那就是选择一种苦与痛去兑换幸福。你若是打工者,就付出艰辛,换得劳动报酬的幸福;你若是医生,就苦心钻研医术,换得病者信任的幸福;你若是教师,就勤于育人,换得学生成才时的幸福……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经历“苦”、“劳”、“饿”、“空”的折磨。
幸福不是无所事事,若饱食终日,幸福指数不一定比“手足跰胝以养其亲”的人高。就像黄土高原上的牧童,问他放羊干啥?挣钱娶媳妇。娶媳妇后呢?生儿子。生儿子后呢?放羊。他的幸福就在这简单劳作和简单的欲望之中。幸福是劳动后躺在椅子上的歇乏。若一生躺在椅子上,那是上帝对你的惩罚。
幸福有时是比较出来的。网上戏言,记者随机问街上行人,你幸福吗?行人回答,“不,我姓曾。”我没看内容。但这足以让人想象。是啊,股市像吃了泻药,让你曾经的鼓囊变成了瘪袋,你肯定姓“曾”;经济像得了疟疾,让你曾经火热的工厂变成山庙般冷清,你肯定姓“曾”;房价居高不下,收入不涨一分,你也肯定姓“曾”;昨日座上宾,今日阶下囚,自然更是姓“曾”了……
当然幸福与参照物的选定也有关系,动用阿Q给我们留下的精神财富,我们也可从内心中找到幸福。幸福是一种心理状态,幸福就是“心富”,在心田里种上“福”,你可能就超越了一般物质上的需求。即使是坐在墙根一边晒太阳,一边捉虱子你也肯定活得幸福。
虽然幸福的基石是奋斗的艰辛,但我们不能无限放大幸福的反面,不能以追求幸福为借口,忘却了生活的本真。我们应拼搏不拼命,追求不苛求。我们不能让幸福长久靠不了岸。所以我们在通往幸福的路上,需要不时停靠码头,喘喘气,观观景,或者暂时离开小船,上岸喝杯咖啡,吃串烧烤后,再重新上路。忙碌不是幸福,奔波也许是幸福前的必需,但生活不能被忙碌奔波填得无法呼吸,若这样,当你双手抓住幸福的时候,你已是面色苍白,呼吸急促,体不可支,你不得不放下拼命得来的幸福,让人扼腕长叹。
幸福好比春江水,既不瘦来也不肥。一切因了冬季的沉寂,因了冬雪的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