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丹崖
上午,给家里几棵盆栽浇水,几桶水浇下来,不觉额头汗津津的,周身有了暖意。窗外,风轻云淡,阳光纯净得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小姑娘的眼睛,慨叹,不知不觉中,春来了。
翻开台历,发现明天已是雨水。心里陡然生了一重湿意来。
湿意,有时候是伴着诗意生的。
雨是季候之始里星星点点的雀斑,时光尚嫩,一切清晰可见,一掐,汁水四溢。
想起一个句子:“正月中,天一生水。春始属木,然生木者必水也,故立春后继之雨水。且东风既解冻,则散而为雨矣。”
古人就是聪明,他们不看电视,不读报纸,单单是对着自然中的天地风月静观,就有了规律。中国深奥的五行学说,让懵懂的外国人摸不着门道,稍稍一解释,他们不禁竖起大拇指,用牛排加面包的味道说——你们的祖先真了不起。
是呀,同样的一场雨,外国人傻傻地淋了数百年,聪明一些的,也就是对着气象站里的百叶窗,观一观天气,而对于“天象”和节气,他们一无所知。
雨水一到,春便开始盛装而来了。这个节气,总让人想起唐诗里的天街小雨,想起那遥看的草色,还有那溪畔沟头睫毛一样的野草,像极了婴孩们的眉毛。
有雨,草且绿着,春如线,柳泛青,多好的国画素材。
想着,早春的第一场雨,压去了节日的喧嚣,给城市里的人们来一些宁心静气,告别长假,我们纷纷收心,回到办公室里,网上,天气预报提示,还有两天的雨要下,心里有着无比的闲适感。
雨水分为三候:“一候獭祭鱼;二候鸿雁来;三候草木萌劝。”
眼下,正是水獭捕鱼的时候,一向慵懒的水獭也开始活动了,在淅淅沥沥的春雨里,在丰腴的河道里,水獭翻了几个身,就捉到几条像样的肥鱼,美美地吃起来。
岸边,有泥土滋滋的吸水声。春天呀,尤其是早春,可不就是一场浇灌。这时候的雨水已然不像冬日里那般凄厉地凉,而是有了些柔和的暖意。雨到,鱼跃,有垂钓的人,不顾春寒雨密,泥足坐在马扎上,一竿一竿,甩得起劲。
雨水,再过几日,凉拌菜就要上桌了,喧闹了一冬的大鱼大肉,这时候退避三舍,青枝绿叶爬满桌案,直吃得人的毛孔里也有了些绿意。
雨水来的时候,让我想起天地之间架起了一只细密的筛子,把漫天的雨筛得纷纷扬扬。
而我们,都是那筛子下面的人,行走着,无需撑伞,雨水一来,每个人都像是韩剧里的人,沐浴着无边的春雨,找寻一些浪漫的情趣。
试看再几日,已然是杏花春雨江南了,在浑厚安宁的皖北平原,在这场雨里,我想起一个句子——雨水琳琅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