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午后,村庄只听见恼人的知了时起时伏的“滋滋”声。这时,“当当当当当”的声音由远及近,从村口慢慢飘过来,“卖杂货啰——”一个中年男子肩上搭着一块白色的物件迈着结实的步子边吆喝边向村里走来。一支扁担,一副货担,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走几步摇晃几下,小木球欢跃地拍打着鼓面,肩上的扁担随着男子移动而有节奏地起起伏伏。
男子吆喝声被打断了,“卖杂货滴师傅,过来下呢。”村里六婶叫住了货郎,男人笑脸疾步迎了过去,找了块空地放下担子,用肩上的毛巾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六婶家里的镜子前些天被小儿摔坏了,正愁没有镜子了,凑过去透过左边一侧的玻璃盖板,六婶仔细地找寻镜子的踪影,货担郎平平的柜子里面的东西很多很杂,镜子并没有看到,就又走向另外一侧,依然没有发现自己需要的物件,六婶问了货担师傅,师傅笑呵呵地打开柜子,拿起一个隔层,才看到红框圆形的镜子。货担郎拿出来递给六婶镜子,也不急着问六婶付钱,“好姐嘞,屋里有水呗,先让我去喝口水吧?”六婶脸上露出了微笑,径直去家里倒了一碗野茶叶泡的茶水递给了货担郎,货担郎一口气把水喝完就把碗递给了六婶,六婶将拿碗的手放后背,继续扫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柜里面的东西。货担郎又吆喝起来:“卖杂货啰——”,一会工夫就围上几个带着孩子的妇女,她们让货担郎拿出来扎头的皮筋,红的,黄的,粉的,绿的……在讨论着哪个好看,时不时还用手拉动下,看看是否牢固。
小孩儿则趴在玻璃货架上,眼睛死死盯着玻璃里面的铁皮青蛙和小娃娃,那些都是他们在家里没有见过的玩具,有的妈妈耐不住孩子要的急切,就买下来了,孩子拿了青蛙就带着伙伴蹦跳着离开了货担。
不一会,有个小男孩拿着几块牙膏皮过来了,货担师傅一看就知道孩子的意图了,因为牙膏皮是铝皮的,铝制品他们可以回收,故而一直以来可以拿它换点小物品,孩子拿它们换了2颗糖,然后就兴致勃勃走了。
女人们围着货担好一会,更多的是闲话家常嬉笑凑热闹,有的挑选了几个家用的东西,比如绣花针、缝补线等。有的就说说笑笑没有买什么了。货担师傅看看人渐渐散去了,盖上了单子,系好了绳索,挑起重重的货物摇起鼓儿向另外一个村庄走去了……
货担郎,80-90年代,我所记忆的这个独特的乡村行业,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时候就有这个行业的存在了,货担郎一般体质要非常好,翻山越岭,一天不停地在一个个村庄走着,还得挑着很重的担子,这是一个非常辛苦的职业,但是它却给物资匮乏的乡村带来的很大的便利。山区人出去集镇不容易,所以有的东西是货担郎给他们提供了方便。而小孩则只对他们带来的新鲜玩具很感兴趣,好新奇的东西。货担郎在行走中也同时传递了外面的新闻到这些山旮旯里面。一副货担,一双铁脚,走遍天下,就是货担郎的真实写照,乡下人总是质朴的,碰到饭点货担郎经过,总会主动叫他们到家里吃个便饭,吃百家饭也是货担郎的一个特点了。
拨浪鼓声回荡在我们那可爱的大山间,一个行人穿梭于其间,不停的走着,
走着走着,他的踪迹再也不见了;走着走着,扎堆聊天唠家常的人们也没有了;走着走着,山村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