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诗人波德莱尔的父亲有一个书架,里面放满了伏尔泰、莫里哀、拉伯雷、普鲁塔克、孟德斯鸠等人的著作。他后来回忆自己幼年生活中的这一场景,在诗中写道:“我的摇篮啊,背靠着一个书架,阴暗的巴别塔,科学,韵文,小说,/拉丁灰烬,希腊尘埃,杂然一堆,/我身高只如一片对开的书页。”实在有些出人意料,书架竟然在一个孩童的记忆中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波德莱尔后来成了诗人,终生与书、书架为伍,这大约就是宿命吧!
书架是伴随着书的诞生而出现的,它与书的关系非同一般地亲密。有人曾这样比喻:“书架是书站立的地板,书架是书睡觉的床。”
也有人说,了解一个人一定要读他的书架,不然就无法深入理解他。因为书架、书和读书人构成了一个完整而私密的阅读空间,将一个人的内心生活暴露无遗。因此,日本名言说:“书架,是一面能映射出书架主人的镜子。”书架作为精神生活的象征,在某种程度上折射着一个人或一个时代的精神生活状况。台湾学者陈建铭说过:“每座书架都宛如一个文明的小宇宙。虽经洪荒初创,历混沌易变,时而繁盛富饶时而低迷萧索,期间往往一不留神便冗赘芜然,每每处心积虑仍抱憾遗珠,最后亦皆将寂灭覆亡;然后,幻化成另一个宇宙——或,成就了另一方书架,换成另一幅风景。”
书架作为普通的家具,常常被人们视若无睹。英国一位叫麦考利的男爵曾这样写道:“书架边上的灰尘和寂寞在我们的谈话中仍然没受干扰。曾经在适当的地方,书放其上,书架除了待在它的地方支撑着一排排书就没有明显的运转功能。它就像一条乡村小路上的一座普通的桥,对每天都过桥的人来说,虽然桥在那里,却被视而不见。”数千年过去了,书架的命运大抵如此。
既然书架的存在常常被忽略,那么它的发展史就更鲜为人关注了。其实,书架作为一个独特的工具,从一个特别的视角折射着书籍与阅读的进化史。
书架放入书房,欢欣之余,烦恼也会随之而生。也许在设计时,并没有考虑到书架摆放书籍到什么程度会下陷。当超厚的书、特大开本的书越来越多时,书架就变得不堪重负或没有存放空间了。怎样在书架上放更多的书呢?关于这个问题,许多爱书人提供了自己的心得。
曾任美国卫斯理大学图书馆馆长的莱德通过对比后指出,将书按不同尺寸分开平放,可以节省图书上架的空间。
意大利符号学家安伯托·艾柯将书架设计得很厚,前后并排安置书籍,这样就能容纳超过一倍的书了。但是,他又多了寻寻觅觅不得书踪的烦恼。
为了解决书架不堪重负的问题,英国作家缪尔·佩皮斯将藏书数量严格限制在3000册,一旦买了新书,就从书架上的旧书中找出一本丢掉。
图书上架,除了要考虑日后方便找书,自然还得注意视觉上的审美效果,因此也是件颇费思量的事情。台湾著名书人钟芳玲介绍了自己的体会:“我最后归结出自己对书的分类,其实是交错地使用了主题、高度、作者、年代和文种这几个大原则。书籍的颜色与厚薄也会考虑,比方说,我尽量不让同样颜色的书脊靠在一块,因此较容易辨识每一本书。”
所有的书在书架上安置妥当了,静坐架下,捧一杯香茗慢慢地品着、浏览着,相信每个人都会生出坐拥书城的感觉,那种甜美和书架充满图书一样丰盈。
这时,一个新的问题也许会浮上脑海——究竟什么是最好的书架呢?
最好的书架,其实就是空着的书架——那将有更多存放新书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