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如愿以偿,买到了一件心仪的碎花小衫。
我盘点了一下自己的逛街频度和时长,如有需要,总是匆忙到商场打个转儿,奔着目标直接下手,匆匆飘过商家的适合,偶尔试穿的碎花小衫,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周全被我弃而不选。
记得上一次穿碎花的小衫,是十几年前。那时候,沈阳城流行净版的小尖领衬衫,恰到好处地衬出女性婀娜的腰姿,女生的柔媚和干练就这样毫无违和感地被设计师牵扯到一起,风靡了那几年的晚春和初夏。
就是军装是我主打服装的岁月里,我居然在中兴商场觅到一件有枝有叶、却安静素雅的碎花小衫,与净版的比起来,别有一种风情。
我清楚地记得打完折扣要123元,这样一件布衫子的价位真是超出了当年我的消费能力。可是我自己的肤色对花衣的驾驭非常乏力,能遇到适合自己的真是难得。于是,我毅然买下了它。一穿就是几年。
喜欢碎花的东西,许是源自于自己的普通。在和父母生活过的农村,我常常信手采摘野花缀满放学的衣兜,遍野的春花,能让我蹲下身的,总是那些零星不起眼的小花。
以后,走过很多地方,部队大院里被绿化出很多常绿的植被,还有各种容易打理的花草。我总是喜欢驻足在被大家忽略的花丛,凝望那些不起眼、却瓣瓣精致的小花,喜欢它们的平凡,更喜欢它们的安静和倔强。那时候,我还没有读过袁枚的:“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只知道,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青春,每个向上的生命,都会有自己奋斗的誓言。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平凡,才惺惺相惜大自然中更加平凡的事物吧?
记得那件昂贵的碎花小衫被我穿到已经褪色,再也无法用来寄托自己的情思,我舍不得扔掉,只好把它包在柜子里,搬了10来次的家,还留着呢。
那时,我不自禁地会想起一个词“敝帚自珍”。我一直没有搞清楚我每天都在忙什么,这么喜欢,为什么不去商场店铺再淘一件?
繁忙的日子一天天滑过,蓦然回首,女儿已经18岁了,我们一起逛街。遇到一件缀满素雅小花的上衣,匆忙地试穿,我发现,展示在模特身上到替换在中年的我身上之间,有着很大一段距离。
女儿无法理解我对于花布的挑剔和钟爱,她说:“妈妈,那不是你的菜。”
我无法用简短的语言告诉她自己的这个情结,对曾经养家糊口的艰辛记忆、对平凡朴素的美丽的敬畏,还有对青春的无限怀念。
可是,终归因为它在生活中可有可无的地位,我始终没有认真地把它提上购物日程。
这个初春,转业后,终于有闲随意地逛逛,邂逅了久闻大名的铁西北一路纺织城。
久不逛街,感觉自己甚至失去了选择的功能,不知道这个时代,正在流行什么崇尚什么。
忽然,一件摆在档口外面的小短裙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信步走了进去。
店主是个清丽的小姑娘,看到我关注她的商品,她略殷勤地给我介绍,这几款是小号的,处理了。
许是我对逛街的生疏,我看上的终不如她推荐的更适合,便欣然接受了她的推荐。
在店里走了几圈,看着她青涩的小脸上无法掩饰的青春气息和那种自然而然流露的羞涩内敛,我忍不住逗她,我买了你的打折的裙子,你怎么不推荐个正价的小衫帮我搭配,马上到手的生意怎么不做呢?
小姑娘赫然晕红了脸:姐,我不好意思推荐呢,怕顾客觉得我黏。
小姑娘边说边麻利地拎出几款上装让我试。这时,一件满满碎花的纱质上衣闯入我的眼帘。
图案虽素雅但却不是一见钟情的那种感觉。我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其他几款,更加不是我喜欢的风格,心里想着,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入手了她推荐的衣服,以后穿起来心里都温温的,该是多么美丽的体验。
这样想着,就向她问了价。小姑娘报完价,柔柔地说,姐,不能讲啊,我给你报的最低价。
可是,在商场以外的地方购物,讨价是一件愉悦而充满成就感的事情,怎么能不讨呢,就请人家给去掉了10元钱,拿着衣服美滋滋地走了。
回到家里,女人对购物的反刍习性让我再度试穿了这套意外收获的宝贝,我发现衣服的做工超级地好,前胸后背开剪后用双层布料定型,飘带用的是整块布料,压皱均匀有致,回想起小姑娘脸上青涩的红晕,想起她温柔地说,姐,我这衣服,给你的是最低价,因为眼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