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特”是特洛伊战争的第十个年头发生在几天当中的一场战斗的故事。当时希腊人——荷马当时称他们为阿金人、阿基人或达拿人——渡过爱琴海去想要赢取海伦回来、并挫败国王普里阿摩斯的城堡城市。海伦是斯巴达王迈耐劳斯的妻子,大多数希腊贵族都追求过她,而且互相承诺,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可以帮助其中那个追求成功的人。所以当普里阿摩斯的儿子之一巴里斯诱拐海伦成功(因为他与她的美丽同样潇洒),这个诺言生效了。后来是由迈耐劳斯的兄弟阿加门农,多金的迈锡尼的国王,他山上的宫殿俯瞰着西北伯罗奔尼撒的希腊平原,是他从希腊所有的城市中组织了一只军队,经过千难万险从比奥夏的奥利斯出航了(书的第二集中的“船名录”是那次海军派遣队的列举名单)。历经近十年的僵局,当阿加门农国王首先冒犯了阿波罗、继而是自己最伟大的武士阿基里斯,他的母亲是海神西蒂斯,因而他能够借助宙斯本身的帮助洗雪自己的荣誉,这个时候,诸神本身也密切的卷入了下面的战争。这是一个代价巨大的形势,它不仅导致了特洛伊首领海克特的死亡(并最终决定了特洛伊的命运),而且搭上了阿基里斯的伙伴普特洛克勒斯的性命。“伊利亚特”就是关于这些瞬息万变、悲剧性的、意义深远的事件的故事。
这是一首非同寻常的诗歌,读者也需付出非同寻常的努力。首先是因为体裁的问题:采取韵文形式的长篇叙事诗,在任何情况下都决定了文体方面的陌生感,给读者方面以沉重的要求,去忍受那种似乎不同寻常的表达方式。如果说创作“伊利亚特”时确实没有散文体的文学形式,韵文是唯一的叙述故事的永久方式,这是一个回答但也提出了新的问题。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当时的社会状况和交流方式,为什么会形成这种以六步格的史诗作为叙写野心勃勃的战争故事、和表现英雄主义不可选择的表达形式呢?很明显,以便对此问题做出初步的回答,我们不得不对这种创作形式形成的大概日期或时期做一个界定,而且,如果不能界定一个特别的地区,最起码是一种社会或资源的状况。
这与最近一个文学评论方面的结论直接发生了冲突,这个观点主张反对对任何作家的传记持有过分的兴趣,特别是对作者的文学意图做不相关的、误导的重新推测,同时反对提供任何对作品本身的历史性的注解。我们首先应该关注的是文学而不是历史或传记——作品呈现在面前,不应该过多的因为真实创作环境方面的问题分心费神——如此就足够了。然而,就是一个比较现代的作品,创作于我们可以理解的状况之下(例如充分运用写作方法),这种结论也是可评述的。对于这样一个运用陌生的以韵文为叙述方式、采取“死亡的”语言为媒介的作品,其文体形式几乎与传统文学创作方法相背离,(最起码在它严格的体裁方面)它不可能被认为是带有局限性而枯燥无味的。在对“伊利亚特”正统的注释当中我们所发现的考古与历史方面的信息种类(不是那种八十多年来形成的在任何细节方面的完整解释),可令人信服的表明这首诗与文学是不相关的,且在某些时候因卖弄和炫学而成屏障,使敏感的读者,希腊的或非希腊的,感到涣散或障碍的感觉。如果提供给这样读者的仅仅是赤裸的原文,希望他或她能够从原诗本身的内证来理解它结构和文体的特性,这要不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切实际的。
例如(举一个不算具体的例子),在鏖战的当口,它却插入战车和战马的描绘,这样一个普遍的伊利亚特式行为,它的作用是什么?人们通常是这么做的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我们不知道马更多的伤亡情况和失去战车的武士的孤立状况呢?这种情况是当时时期(我们不可提到时期)真实发生的吗?或者仅是因为作者的粗心(我们不允许考虑他是否在此细节上会粗心的证据)?或可做一个更困难的探究,这会提醒那些不局限于表面知识的、认真的读者,不管他是希腊语或是英语文本阅读无碍的读者:为什么第三集里巴里斯和迈耐劳斯非同一般的决斗,不久以后在第七集的开始,以同样的长度,做了明显接近的复述呢,而这次是在海克特和阿杰克斯之间?某些细节可能不同,但大体的类似是明显的——除了这次决斗看似毫无意义,最后因为夜色降临、传令官干预而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任何考古方面的信息不能帮助我们解决这些问题,只有借助广泛意义的历史知识,特别是关于写作技术的发展,前“口述”时期的文学特性,和大型叙述作品野心勃勃的作者没有充分的创作源泉所面对的特殊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