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一个中午,吃过午饭,隔窗向外望去,城市的天空还算晴朗,太阳也暖洋洋的,心中萌动了上街走一走的想法,与妻子一说,她满口的“好啊好啊”,那样子比我还积极。也难怪,一起上街的日子仿佛已经久远。
毕竟到了春天,又是午后,外面并不觉得冷,街上车来人往,好不热闹。沿着人行道缓缓向前走着,一个欢快的声音忽然透过嘈杂的市声传入我的耳朵,循声望去,不远处一个大约两岁的小女孩,脚在一抬一落地踩一样东西,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走到跟前才发现,原来小女孩踩的是一个烧过的蜂窝煤球,也就是一块煤渣,小女孩站得还不十分稳当,可她踩得非常专注,煤渣在她的小脚下不断地碎裂,随着“嚓、嚓”的碎裂声,小女孩的快乐感也越来越足,那样子真是无比的惬意,让人感到此时的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仿佛心灵感应一般,我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忽然被触动了,那是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已经许久没有过了。
哦!曾几何时,我也有过她这种专心致志的神情,这种无忧无虑的感觉,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那还是我的孩提时代。人小时候的感情是最真实的,会为得到一颗水果糖而感到莫大的满足,也会因比别的孩子分的月饼块儿小了些而感到受了天大的委屈,不会欺骗自己的眼睛,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情,更谈不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
人在童年都有憧憬和愿望,我也一样,尽管难免幼稚和不切实际,尽管那点愿望还会时常发生改变。哪天看到隔壁邻居当工人的父亲回来,很气派,就想长大当工人;看到人民解放军整齐的队列,很威风,就又想长大当军官……尽管有过很多次的改变,但有一种愿望却是始终如一的,那就是我要尽快长大,长大后要过上一种体面、从容的生活。
似乎是在转眼之间就长大了,而且已过了不惑之年,也早已走出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城市生活。我不知道自己如今的生活算不算体面,但我知道至少不够从容,因为我每天都感觉很紧张,好像一直在做着事情,好像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又好像没做成什么事情,能够由衷地感到轻松愉悦的时候很少,感到烦恼不安的时候却很多。我曾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却一直没找到答案。
而眼前这个踩煤渣的小女孩,却使我仿佛明白了一些。人,用平常心去看待生活呈现在面前的一切,用真性情去体味每一件细微事情上可能蕴含的快乐,那就会容易感到幸福快乐,就像这个小女孩,一个踩煤渣的动作,一声煤渣的碎裂的响声,就可以引出她银铃般的笑声,使她在那一刻变成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