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花开五月,成熟十月,俗称白果、公孙树、鸭脚树和蒲扇。听村里老辈说:银杏要百年才开花结果呢。它为落叶乔木,是现存种子植物中最古老的孑遗植物,和它同门的其他植物现都已灭绝,变种及品种有:黄叶银杏、塔状银杏、裂银杏、垂枝银杏、斑叶银杏。果实为橙黄色的种实核果,由肉质外种皮、骨质中种皮、膜质内种皮、种仁组成。可以煮或炒食,同时它也是一味药剂,据《本草纲目》记载:“熟食温肺、益气、定喘嗽、缩小便、止白浊;生食降痰、消毒杀虫”。但它也是十足的毒药,银杏内含氢氰酸毒素,毒性很强,遇热后毒性减小,故不宜生吃。
我家屋旁有三株银杏,一株较粗壮,两株较瘦弱。集体生产那会,祖上成了搬迁户,从老远的城镇搬迁到了偏僻的山野,纵然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但也是党的政策。搬迁那会,不说一家老少拖儿带女的难搬迁,光安置新家也得耽误个把月的农活时间。落户在圈内,先搭个草屋将就着生活,可接下来就得建造新房,毕竟一家男女老少挤在一间狭小的草屋里也不成体统,中国可是个礼仪之邦!就在男人忙着建造新房的时候,奶奶偷闲在屋前屋后栽种了许多果树,其中就包含了这三株银杏。
墙是用草泥堆成的,房中支了些木架用以支撑屋顶,屋顶是赊来的瓦片稀疏遮盖的,不比现在的砖混水泥还带钢筋俨然透不了风,那时可奢侈不起。至今,高山坡的人家依然还保留着草盖的房。整座房屋的构造让人感觉十分不安全,但却在每个雨雪天里感到温暖。到我父亲这辈,叔伯们(包括父亲)都用石块筑建了新房另立成户。爷奶依然住在旧房,只时不时地来串串门,喝杯茶就忙去做农活了。经历这几十年的风霜雪雨,旧房依旧巍然不动,像一个铁铮铮的汉子,无论威逼利诱都不屈服,只是墙面有些残缺和破损,我想那也是给人打伤的,他依旧是一条好汉。可见,用草泥筑建的房屋也还是很结实。
银杏叶呈扇形,表面毓亮光泽,叶尖到叶根构绘了很多纹路,像屋顶的横木支撑着无数的瓦片,结实而又不乏体面。树皮呈灰色,粉尘的面部布满了多情的丝线,像闺中少女绣的手绢,看不厌又想多摸摸。同许多树一样,到秋了就会叶黄飘散,只因银杏叶本身含有重量,所以飞不远。每个秋天,银杏树下就像富贵人家铺的金色地毯,显得十分高贵。不仅使我想起了名句“化作春泥更护花”,虽语不同处,但用于此却十分贴切。这种忠厚的品质真让人可敬,我们人类真得好好学学。
童年本身是一叠空白的纸页,只因时间不停地在纸上写了许多的故事,然后又由人脑编制整理成一部可读的书籍,畅销于我们的思想中。在随后的岁月里,生活的所情所景打翻了脑海的某个花瓶,恰如其分地浮现年少的某个画面,就这样便忆起了童年。倘若非得给童年下定义,那便是不停流逝在我们时间里的岁月,只可惜童年一直在我们不更事的年代流走得太远太远,想要再捕捉却成了水中明月。我们一直习惯有童年在我们身边,当某天有人捅破这张纸时,才感伤自己一直都活在一个模糊的世界,遂捧束花来到童年的坟前,却看到坟前长满了杂草,于是奋笔在将往的岁月里写下:好想再回到童年!不知不觉中,我眼角有些热乎乎的东西顺着风吹去了窗外。
时间流过的每一处花草,其实就是人生的一座坟墓,不管你是否感伤,花草都依旧迎着每处阳光微笑。
童年的玩伴有三娃、小虎和花兰,三娃辞世后,现今就剩下我们三人各在天涯。小虎人很聪明,是块经商的料,大学毕业后他就在外创业,现今已是个大老板。花兰中学未读完便在外打工,几年后嫁给了邻村张生。每逢年过节,花兰都会稍些酒菜去三娃坟前,顺路在我家屋旁摘几片银杏连成一串放在三娃的坟头,一呆就是半天。
一次,我们几个吆喝着以放牛为幌子去山坡玩,那时我们玩得最多的便是过家家了。因为我家是顺道,三娃偷偷摘了些银杏藏在荷包里,可被我看见了,以为是过家家玩的,也就没制止他,只是觉得心痛,毕竟那是百年才开花的果树,我们家都当它是宝。
游戏里,我与三娃一组,小虎同花兰一组,各自组成家庭。相互串门后,三娃却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三娃跪在花兰的面前,眼睛里充满了羞涩,支支吾吾说了句话:“花…花兰,我…我…我喜欢你,将来要娶你,你等我!”我和虎子惊呆了,花兰也被三娃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吓得脸通红。我们四人就像山里的几块石头,安静得连一只蚂蚁也没路过,天蓝蓝的,不远处的黄牛专心吃着路旁的青草,一切就像一个梦。许久后,花兰点头了,我和小虎可真成了石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手拉着手在我们面前欢歌笑语。天渐黑了,我和小虎才把梦做醒,各自回到了家里。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次过家家,记忆中始终是四人欢笑的画面。几年后,大家都各自分开,三娃为了自己的承诺,辍学去了外地打工,而让花兰等待的承诺却是三娃的死讯,“人生不如意之事常八九”这话正体现在花兰身上,最终的结局便是:花兰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