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浩渺的洞庭之湖,朦朦胧胧镶嵌着远处的山脉。吞吐着长江之水,无边无际,宏伟绚丽。湖面上成群的沙鸥时而飞翔,时而停歇。兰天碧水相映,登此岳阳楼矣,真是心胸旷达,精神愉悦!女儿华湘一口气跑到楼顶,依在护拦上,探出身子,风儿吹散了她披肩的长发,她对楼下的父亲华贵南高喊:“爸爸快上来!这儿好看!”他只是转转身,挥挥手表示不愿上去。
华贵南慢步走到大香炉前,轻轻的抚摸着,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清晣的黑白照片,这正是当年的田厚怡。她站在这尊大香炉前,清风秀美,两根大辫一前一后,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满面笑容。似乎又听到她在喊“贵南你快点照呀!别老瞅我!别浪费我的感情啊!”然而三十多年的光景过去了,似乎又发觉她又回到了眼前。未曾遥问心己愁。她在哪里?重寻梦境何处求。或许在他的生命中,走过好长一段弯路,才会清澈的看到悲剧的自己。想得到的而失去,然而那青春爱的火焰一舜间却要用一辈子来熄灭。这时女儿从楼上跑了下来问“爸爸你怎么不上去?上面可太美了!哎,爸爸,你手中照片是谁呀?不像我妈妈呀?”爸爸说:我会告诉你的。今天刚下火车累了吧?先回宾馆休息一下,晚上再出来逛一逛。
夜幕降临,华湘搀扶着爸爸,穿越岳阳市内的喧嚣,走在湖边的小路上,这里流光溢彩,风儿轻轻的吹拂着柳枝,不时发出沙沙的响声。旅途两天以来,华湘深觉爸爸似乎变成另一个人了。今年大学毕业,她是早已被湖南一大型国企化工厂录招。而且这还是父亲极力推荐的单位。她的专业正对口,真是如愿以偿。爸爸也非常高兴!他还说过等报到时我陪你去厂看一看,反正也刚退休,先到岳阳呆两天。但爸爸却很少说话了,有好多问题真想得到答案。不时问上几句,但爸爸的表情是心不在焉上。总像有一帘幽梦,解不开心思重重。这也难怪,多年来是女儿错怪了爸爸。
华湘六岁那年,父母开始大闹离婚。那时华贵南只是一个普通的车间技术员,妈妈英丽梅是机关干部了。听得最多的话是妈妈的喊叫,不停的对爸爸发火。说什么“你啥也不是,没有一奌能耐,窝窝囊囊,没出息过够了!”华贵南总是一声不吱,默默承受,照样做饭料理家务。母亲的脾气不知怎么越来越大,只逼问华湘:你说你想跟谁过?记得最深的那次,正是大冬天,满天大雪纷飞,妈妈下班回来很晚,一进屋就是一股杀气,气冲冲的指着华贵南大声怒吼:告诉你华贵南咱们明天就办离婚去!一忍再忍的华贵南终于发火了!他先把小湘湘一手抱出门外,关上门进屋大怒:“英丽梅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当了领导的秘书,又提了科长,有什么了不起!你必须给我讲清楚!你上月偷作流产的孩子是谁的?”这时关在门外雪地中的华湘已哭不成个了,嚎啕大叫,让人撕心裂肺。进屋后一头扑到妈妈怀中。肩头一耸一耸地痛哭,口口声声说:爸爸坏!爸爸坏!多年来她记忆犹新,这个场景也经常出现在她梦里。
离婚后,她跟着母亲。按着:法院最终裁定,(华湘是女孩年龄又小,由女方抚养,男方承担抚养金到成年。)虽说双方都无奈,但婚姻这条船早已搁浅了。不久华贵南被调出该厂,两人分开。华在郊区一个小企业上班。这是他生命中的又一个拐点。他开始清醒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回想当年,他大学还没毕业,就被提前选调到湖南一军工企业。属于特招,那时他不仅学习好,而且家庭出身清白,政治可靠(贫下中农)。当时也轰动一时,赞誉不绝。他和英丽梅并不熟悉,而且年龄比她大两岁。但由于双方父亲原是一个厂,关系约好。而她的父亲后被调市府工作。待华贵南在湖南军工厂工作不到三年时,华的母亲患病需照顾。英丽梅的父亲得知后,大显神通,终于将华调回原藉工作。在双方父母的亲合下,特别是华的一家怀着感恩之心,同意了这门亲事。论文化英只是个中专生,各方面都一般。但她却先当了官,生完小湘湘后,日子就日趋波浪,“战争”频起,后来的日子只是同床异梦了。但华贵南内心十分疼爱唯一的女儿。离婚后他总是按时按数把钱送到。总想见小湘湘。但英丽梅就是严词拒绝,不让见。后来华贵南只有经常到校门口,一早或一晚去偷偷的观望。头几次给女儿钱和物都拒收。还说:我妈妈不让我和你说话,不收你的臭东西,你坏!你坏!把我扔到雪地里!华贵南一次次都感伤万分,默默的站在那里许久许久。等华湘上了中学后,他买了一辆自行车和衣物,送到家中。并再三恳求英丽梅,让华湘收下,那怕是说她继父给买的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