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节放假,正好能抽个空,有机会回老家看望父母,我特意到雪山清酒厂打了一些父亲爱喝的包谷酒,带着妻子和女儿踏上了回家的路。
雨季里难得遇上这样一个雨后天晴,云淡风轻的好天气,汽车沿顺濞河在320国道上欢快地奔驰,车载DVD播放着《常回家看看》的乐曲,车窗外,一畦畦的苗圃、菜地和麦田还有那青瓦白墙的村落掩映在绿荫荫的丛林中。偶见几簇已挂满红叶的柿树,如一团团的红霞点缀在那一抹苍翠的山林里,而那大片大片镶嵌其间的墨绿,最是分明——便是那漾濞特有常见的核桃林了,我仿佛已经嗅到核桃果特有的清香……置身在这家乡漾濞特有的美景中,心儿醉了!
一路上,女儿提一些天真幼稚的问话,我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思绪却如弥散的云雾,又似脱缰的马——那一片片的核桃园,勾起我无限的遐思。
记得二十多年前,也是在这一条路上,我到省城求学,临行前,母亲总会在我的包里塞上一小袋核桃果。这东西我自小都吃腻了,很不情愿带上它,可是出于对母亲的尊重,我只好顺从地带上那袋看来很不稀奇的核桃果。后来,到了学校,日渐熟悉的同学开始相互分享来自各地家乡的土特产,同学们对我献出的核桃是赞不绝口,加上山区孩子特有的朴实,使我在同学间很快有了一个好的人缘。没曾想,不起眼的核桃果,因它的质朴和美味,竟成了我走出大山的第一张“名片”。那情景我至今记忆犹新。
漾濞核桃何时落户漾濞已无据可考,但据专家考证,漾濞境内3500年前就有核桃古木存在,作为商品有文可考可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的宋代。现有几百年的苍天古木比比皆是。
五十年代,漾濞建县,国家外贸开始给漾濞下达商品指标,漾濞核桃作为驰名商品正式走上经济舞台,然而在那个艰苦卓绝的岁月里,因人类生存的压力,核桃和粮食竞争生存,虽然此时的漾濞核桃已成为彝县能干的“儿媳妇”,但因为市场、体制、思想三个“婆婆”的禁锢,她始终不能在市场上一展风采。
改革开放三十年,也是漾濞核桃腾飞的三十年,随着经济社会的飞速发展,体制、机制的不断创新,特别是市场价格的走俏,漾濞核桃产业的发展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如今的彝山,满山万木葱葱,遍地核桃成林,好一幅“花在枝头、房在林间、田在树下、人在景中”的“核桃之乡新画卷”,核桃收入已成彝县产业的三分天下之势。
我清楚地记得,就在前面山脚下的那块地,小的时候跟着父亲去犁地。因为父亲说核桃树长大了要遮着包谷,加之对牛的来回有些拦拌,就帮着父亲彻底地消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父亲培植成核桃林,如今已挂满翠绿的果实。
汽车停泊在老家的核桃树下,父母亲看到我们举家回来,很高兴的样子。纯朴的兄弟马上到包谷地里捉鸡准备做饭。核桃林里的鸡矫健善飞,年事已高的父亲立马去帮忙。看着父亲笨拙的举动和弟弟满头大汗的“狼狈相”,我的心理充满了感动和不安。
一通忙碌之后,一个彝家人的节日晚宴也就开始了,燃烧正旺的火塘;丰盛的菜肴;大碗的包谷酒。我感觉到父亲和弟弟经营的这个家俨然一副“丰年留客足鸡豚”的气派,这一切使我感到很欣慰。这一夜,又有多少彝家汉子要和我一样醉倒在这欢乐的节日里。
父亲是一个外地人,一辈子靠种庄稼和做苦力生存,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说起自己的“成就”,核桃能有2万多元的收入已是很满足,并且烤烟也种得不错,猪也养得很好。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毕竟是父亲亲手培育的一株株核桃树,成为他和全家人衣食住行的主要经济来源,甚至是父亲艰辛劳作且倍感踏实和快乐的源泉。
我也曾经有过一些想法,想到等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应该好好地尽一些人子之孝,然而不知不觉间,这些年却是漾濞核桃在默默地帮我尽了些人子之孝、之责。
夜深人静,兄弟还在往火塘里添柴禾,父亲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开始埋怨我,那么多年没有想到回家种一些核桃,最后慎重地决定划一块给我,说是退休以后养老或养生用,再说也应该为女儿将来上大学打算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