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座城市,已经一年多。回望,相比于毕业时,却仿佛多年。看不着乱成团的酒桌,看不着东倒西歪晚归的影,看不着绵绵细雨里落地的叶。不知觉地淡忘,许我又没有淡忘,只是记忆的储存总量只有一年,过了期限就显示不得。没有挣扎,因为诗文的洒脱,只有一丝郁结于心。关于过去,或许不是,而是关于未来。
总是会怀念吧,关于那些年月,然后流于文字。只是那是那些年,而今却已改变。当冬日美丽的夕阳映照着街道,人来人往中,我牵你手前行,或是回家。我心竟轻荡不起那年美妙的诗意,留下美丽的文字一行一行。我似乎厌倦,亦似乎遗忘,那满纸的情,那灵敏睿智的心。其实,许只是久不有人明了,久不有人畅谈,渐渐地在岁月里习惯,似被掩去。
今年的依然有雪,只是比去年多了一场。白白的,纯纯的,掩盖这世界的一切。坐在公交车上,走马观花似地看这一路熟悉而陌生的景象。心没有被触动,出不了那些年的文采,只是取出手机拍下几张,到办公室打开电脑传到网络。然后,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没有观望外边的世界,只是静静地坐着,默默地坐着,喝一壶暖茶。
曾几何时,我竟然学得了安静,学得了避而远之。只安然于我的世界,或等待,或被等待。等待一节课,等待下班,等待一缕夏日的夕阳,等待一场秋日的小雨。许这些又并非我所想,我知道这并非迷茫,亦非彷徨。我似乎想,在街灯起细雨下的傍晚,在满是香樟的街道,走回家。那是一幅唯美的画,浓着诗意,像在泼墨的山水间,像在清晨雾起时的小镇。
许,这才是我心之所想,心之所往。安静,淡雅,清甜,朴质。
回想起来,是去年七月下旬赴重庆回来以后渐渐没了文字的,不只诗文,还有心情。我似一只老式的上链条就自动走的钟表,每日起床给上足链条,就能跑一整天。看似精神十足,一切正常,其实已然坏掉,只是我知道这病是在心。一天一天,机械式地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家不像家,朋友不像朋友。然后,天降两次大雪,熬过玛雅人的末日,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也是春节临近,过几日将驱车南下,回到家乡。没有兴奋,并非不想父老亲朋,只是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回不了多少有些感伤。这是于梦里的景象,在某一夜醒来,回到那山下的村庄,村貌不变,却不见熟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归宿,那个归宿就是家,每逢想起总是千般滋味,让人难眠。
等待会让人苍老,让人淡忘。只是我已改变,却不知你在何方。在这等待里,我慢慢地害怕,害怕自己熬不到你来的那天。雪还在下,而你已然走远,说了不来就是不来。这些年,我多少有些怀念,只是再记不起你容颜,那些街景。我在浮华里把别人看遍,却寻不见你那张让我舒心的脸。
多年前的小城,慢慢消失在我眼前,换做都市。在别人的眼中是欣喜,于我却是悲凉。那些故事我忆不起了,那些文字也已尘封放到床底。我心所想,许有你知,而我于人却是无言。既如此,说有何用,流于文字又有何用?索性不说,亦不写。就让岁月悄悄抹去一段记忆,一个人,一个个文字吧。
像那时在重庆的天气,闷闷热热的,融化一切,让人学会安静,学会安然。熬过那样的天气,见与不见已然不再重要,我在等待的光阴里长大,长成一个固执的男子,然后是一个固执的怪老头。到最后,连等待都不再重要,等待里的脾气也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理解与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