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读到此句诗是在季羡林老人家的那本自传里。那个下午,蛰居小城一隅的我百无聊赖中来到小城街角的书店。随手取下一本书,竟然是季老的自传。怀着对季老学问人品的膜拜,小心翼翼地摩挲文字,开始与世纪老人的心灵交流……
许是命运相似的人最容易读懂对方,走进彼此的心灵。当读到“客树回望成故乡”这句纯朴的乡思时,我的眼泪禁不住潸然而下。一瞬间,我莫名的情不能自已。而那个下午的记忆始终潜伏于我故里情结的最深处,弥久愈新,触痛小我的狭隘乡情以及对季老那大爱无疆的追慕。
而今世纪老人已驾鹤西去,那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再次激活了与一个世纪老人的相关链接……
许是客居在外久了,对于家乡的记忆总会在岁末年关的日子里渐渐亲切并温润起来。但无由的有时会泛起一丝古人“近乡情更怯”的情怀,于是更多的时候手扶阳台,面朝南方,轻轻亲亲地吟诵那些与故乡相濡以沫的经典诗句……
“常回家看看”。记忆中,母亲每次在送我至村口的小石桥时,总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可惜年轻时,我们往往并不能真真切切地停下奔波的脚步去细细品味这句质朴见性的良言。
如今母亲与我阴阳相隔整十年了。这样的时令,霜风渐紧,繁华褪尽。可为何“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感喟会那么的别有一番滋味?!
母亲是一位典型的居家南方女人。听老姑说,当初嫁给父亲时,出身不好的父亲已经家道中落了。至今犹清晰地记得,家里老屋的东间里摆放着一张泛着黯黑色的老式梳妆台。老姑说那是母亲结婚时外公陪的海派嫁妆,只可惜在战乱时被小鬼子一把火烧得只抢出这一件了。而我却执著地相信在历史的更深处,小轩窗前的母亲永远温文尔雅持家有道。
父亲内秀不擅言辞,却没有受爷爷的影响。一生低调耿直,与人为善。老姑至今一提起闹饥荒的日子,仍潸然泪下。我那身为长子的父亲用自己单薄的身躯竟然扛起了一大家人的生活。只是老姑偶尔会提及父亲的隐痛——
尽管父亲已经竭尽全力,却终究未能挽留住与xx儿子同岁的小叔,而二叔的大学梦断也始终让父亲一辈子心有余悸。如今想来方悟父亲临终让小弟转托给我的箴言——低头做人,抬头看天。只是,父亲和母亲情深不寿,相继西去。徒留我黯然独泣——子欲养而亲不在!
一直以来,很少用文字去告慰远在天堂里的父母。不是不想,不是不能,怕的是惊扰了老人家们的宁静生活。
今儿早起时,听天气预报说,最近可能会大幅降温,迎来今冬的第一场大雪。心儿不由得一紧。那么,就请北风捎去远在他乡的儿子对二老的至真至性的问候吧——亲爱的爸爸妈妈,您那里下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