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已过,马上就到芒种。农谚有云:忙中忙,三两场。一个丰收的“三夏”大忙时节就要到来。高阳下,站在涡河的大堤上,望着两岸金黄的麦浪,澎湃的心里几多喜悦,也含几分苦涩。
我的家太康县,位于河南省的东南部,属黄淮平原。地形平坦,土地肥沃。地势西北高,东南低,河流也随地势向东南流去,入颖奔淮济海。属温带季风气候,冬季寒冷,夏季炎热,四季分明,春季很短。正常年景降雨量低于800毫米。农作物有冬小麦,玉米,棉花,大豆等。冬小麦种植最为广泛,是全国着名的产麦大县。
冬小麦在每年的秋天播种,农谚有“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当时”。这是老方子了,现在好像不顶用。这些年我记得都是在10月20号以前播种。往后推迟了一两个节气。
“麦收八十三场雨”。就是农历八月该小麦播种的时候下一场透雨,利于小麦播种,到了10月,小麦出苗后下一场透雨压一下麦根,小麦就可顺利过冬,再到次年三月来一场透雨,小麦基本就可以丰收。
“谷雨麦炸肚,立夏麦穗齐”。到了5月初,麦子由深绿到浅绿,由浅绿到淡黄,由淡黄到金黄,渐渐地麦穗里有了内容,麦穗慢慢地变沉,籽粒开始饱满,随手掐一颗麦穗用力一搓,把麦糠吹跑,就剩下嫩嫩的肥大的麦粒,放到嘴里一嚼,真好吃。“吃到新买,能活一百”,多好的心愿哪。要是多掐点,把麦穗捆成一把,在火上一烤,搓下来更好吃。
“麦稍黄,女瞧娘”。到了这个时节,我们这里出嫁了的姑娘要回娘家看望父母。有一年,妻携子省亲,儿子吃到了经过火烤的尚未成熟的麦子,感觉很好,没吃过瘾,嚷着还要,可已经没有了,他外婆安慰道“晚一天,姥姥多整点,让你姥爷给你送去”。没几天,岳父来,一下带了40斤,整整一塑料袋,想想这么多麦粒,他们二老要费多少时间、精力、心血取得的呀。我们吃不了,妻子就用水给煮一下,放在阳台上凉干,在煮稀饭时放点,味道真的不错。只是岳母离开我们有三年多了。有时夜半,妻醒来哭泣,我一问才知是想她母亲了,我们一起听钟表的滴答声,一起要遥望天上的星星,一起怀念她老人家----一个真爱我们的亲人。
小时候,每到这个季节,在我是大喜的日子。也许是感觉麦子丰收已成定局,老妈便不再节省,放手做几天白面馒头,让我解解馋。那时,有人问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天天吃白面馒头”。说起来是个笑话,回味起来还真让人心酸。这几天,劳动强度大,老妈怕老爸吃不消,把平常不舍得吃的鸡蛋煮上几个,我也可以粘光吃些,这是只有过生日才有的待遇,又怎么不让我笑逐颜开,记忆犹新呢。
那时,还没用上化肥,全是靠天吃饭,水利设施基本没有,产量很低,一般亩产200多斤左右左右。遇到旱天,种一葫芦收两瓢是常事。“大河没水小河干”,分到村民手中,一般只是人均70斤左右,不够吃,只有多栽红薯。
八十年代初,集体解散,我家分到20亩责任田。那时割麦主要是用镰刀,耕地用牛。化肥逐步推广,水泵也慢慢得到运用,小麦产量上去了,幼时的愿望也满足了,可我那时最怕到收麦这个季节,怕得要死,遇见鬼也没这样怕过。不为别的,就是太累。
收麦还没开始,先要做准备工作。在麦地头,先用手拔掉半亩麦子,用架车拉些水,把地泼湿,凉一下,套上一头牛,拉着一个石碾子,把地碾平,再清扫干净,这样就出现了一个场地,这就是“造场”。
那时割麦主要是镰刀,割麦的头天晚上,老爸自己在昏暗的煤油等下磨好镰刀,第二天天不亮就出发,老妈做好饭唤醒我,这时,老爸已经割掉好长的麦子。割麦最累腰,干活不到两个小时,我已经直不起腰来。爸妈心疼我,让我休息一下,趁休息的功夫,老爸又在磨镰刀,这叫“磨镰不误割麦功”。
麦子割掉后,就用架车,两个轮子的一力车,拉到场上,用插把麦杆均匀的摊在场里,这叫“摊场”。经过太阳晒,麦秆已经很干燥,人站在场中间,手里绳牵着牛,牛拉着石碾子,绕着场转圈,这叫“碾场”。上面的碾的差不多啦,下面的还没碾到,还要把下面的翻到上面来,这叫“翻场”。碾好后,要把麦节另外放到一个地方,把下面的麦粒拢在一起,这叫“起场”。起完场,还要把麦糠清除掉,用木掀一产,迎风一扬,麦糠与麦粒分离,这叫“扬场”。每个环节都是全靠人力,人的体力透支达到极限。现在想起来还后怕。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九十年代年。